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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地圖〕射鵰.神鵰之紫竹院──黃蓉是聖潔的

吳真
4年前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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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鵰英雄傳》:眼見暮色四合,漸漸的白雪、湖水、梅花都化成了朦朦朧朧的一片,黃蓉慢慢伸出手去,握住了郭靖的手掌,低聲道:「現今我甚麼都不怕啦。」郭靖道:「怎麼?」黃蓉道:「就算爸爸不要我,你也會要我跟著你的,是不是?」郭靖道:「那當然。蓉兒,我跟你在一起,真是……真是……真是歡喜。」黃蓉輕輕靠在他胸前。郭靖只覺一股甜香圍住了他的身體,困住了湖水,圍住了整個天地,也不知是梅花的清香,還是黃蓉身上發出來的。

 

阿甘說:「人生是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塊是什麼。」有黃蓉這樣的女子相伴,郭靖的人生應該是大罐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是牛奶巧克力還是杏仁還是酒味,總之永遠有驚喜。


黃蓉給郭靖的第一個驚喜是骯髒襤褸的小叫化,郭靖一見之下竟然把平常口齒笨拙的毛病給改了。第二個驚喜尤讓郭靖難忘:「水聲響動,一葉扁舟從樹叢中飄了出來,只見船尾一個女子持槳蕩舟,長髮披肩,全身白衣,頭髮上束了條金帶,白雪一映,更是燦然生光。」


這場「平湖寒梅」相遇,景美,人美,不花點心思是營造不出的,就像現代人準備定情的燭光晚餐,燭光的明暗、背影音樂、穿什麼衣服說些什麼話,都頗費思量。以黃蓉16歲少女的浪漫情懷,在客棧裏相遇無疑太煞風景,她在冬天的金中都(今北京)找到了潭湖水來導演這場戲。


第二個驚喜尤讓郭靖難忘:「水聲響動,一葉扁舟從樹叢中飄了出來,只見船尾一個女子……長髮披肩,全身白衣,頭髮上束了條金帶,白雪一映,更是燦然生光。」


北京城中的水景很多,城區有中南北三海,按小說中「出中都西門」的方向來估計,郭靖去的可能是今動物園、紫竹院一帶。紫竹院原是一片蓄水湖,早在公元三世紀,這裏便是燕京的重要水源之一。清乾隆年間在此仿修具有江南水鄉風光的蘆花渡,還將南岸明代所修萬壽寺下院,更名為「紫竹禪院」。現在紫竹院的水面還有16里,景觀以竹取勝,當年不知是否梅花暗香浮動?


黃蓉太聰明了,她身邊的人也太聰明了,平常燒得一手好菜、唱得一口好曲,黃藥師之類的人也覺得是理所當然。當日黃蓉斜倚舟邊,一縷清聲自舌底吐出:「雁霜寒透幙。正護月雲輕,嫩冰猶薄。溪奩照梳掠。想含香弄粉,覯妝難學。玉肌瘦弱,更重重龍綃襯着。倚東風,一笑嫣然,轉盼萬花羞落。」 此情此景,男主角若是換成歐陽克,至多也就附庸黃蓉風雅,彈彈琴,說說愛。郭靖卻被電昏了,「雖然於詞義全然不解,聽著不自禁地心搖神馳,意酣魂醉,這一番纏綿溫存的光景,竟是他出世以來從未經歷過的」。


風景如畫的紫竹院。

黃蓉沒料到自己一時興起製造的小浪漫受到郭靖如此的感恩。郭靖是這樣讓黃蓉覺得自己崇高。就算她每天只花半分鐘燒個魚香茄子,他也會將之看成蓉兒耗費許多心力專為他一人而備的人生盛筵,發自內心地讚賞。因為他的感動,黃蓉也被自己感動了,在他眼中,她看到了高尚的、聖潔的、邪氣全無的自己。與其說她愛上了他,不如說她愛上他眼中的女人黃蓉。

(本文圖片為資料圖片。本文轉載自吳真《金庸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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