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之旅〕海明威的兩種雞尾酒
終於可以跟古巴說:古巴,我來了。
一定要及時去古巴,一旦美國禁運解除後,必然有大量的遊客蜂擁進古巴,這個堪稱是共產主義最後兩個國家之一(另一個是北韓),資本主義入侵之後,必然會面臨巨大的改變。
另一個重大的理由要去古巴,當然是因為海明威。
作家海明威。(資料圖片)
海明威一直是我很喜歡的一個作家,他如此豐富多彩多姿的一生(當然不包括最後拿槍把自己的半個頭轟掉),一直是我十分嚮往的。
我之所以這麼愛旅行,與他必定有關。年輕的時候讀過他的小說《雪山盟》,對一直冰凍在吉力馬札羅山頂上的那隻雪豹,覺得一定要去看看。往後才知道爬吉力馬札羅山並非我的體力所能及,晚近全球暖化,山頂的冰帽融化,那象徵性的雪豹屍體,恐怕也不復千年萬世保存了吧!
海明威從一九三三年後,有大量的時間住在古巴,一九三九年後,更買下了在哈瓦那郊區大片的土地蓋了「瞭望莊園」。這都是我想親身去體驗的。當然,也一定要喝兩款與他有關的雞尾酒:莫希多(Mojito)和戴克利(Daiquiri)。
海明威的莫希多和戴克利
機會到來,今年初,我在美國出版了一本英文小說The Lost Garden(《迷園》)。在哥倫比亞大學的東亞圖書館,有一場新書發表會。既然已經到了美國,怎麼可能不南下到古巴呢?
這一次雖然只能到哈瓦那做短暫的停留,但是,親臨「瞭望莊園」,如此完好的保留海明威當年居住的狀況,除了他和卡斯特羅是釣魚的好友之外,也得佩服共產主義最能達到這樣的保存方式吧!
依着海明威自己寫下來的文字追尋,走過四處仍殘舊的街道,來到一處算是整修過的廣場,不可能看不到外面滿聚觀光客的酒吧La Bodeguita。果真一如介紹,整個牆面寫滿到此一遊的人的名字。這個習慣恐怕不容易再維持,因為連我想要在上面留下名字,都找不到空位了。
當然喝到了那著名的莫希多,比較特別的是,用的杯子不是我們現在常用的高腳杯,而是舊時代裏,那種比較粗糙的水杯,高度只有大概一半多一點。因此,也就不需要裝那麼多酒吧!
令海明威鍾情的莫希多(Mojito)。(資料圖片)
由古巴著名的甘蔗製成的蘭姆酒,加上沙糖、萊姆汁、蘇打、冰塊,調成的雞尾酒莫希多,最大的特色當然是加上新鮮的薄荷葉,考究的話還要講究一種特別的Hierba buena薄荷葉,因為味道不會那麼霸味,有更細緻的口感。
便是在這裏,看到海明威寫的那句話:「My mojito in La Bodeguita,My daiquiri in El Floridita」。
加上框裱起來掛在酒吧的正上方,小小的酒吧一定還保持他當年來喝酒的布置,一時真的是熱淚盈眶。不知是感動,還是酒精的作用?
在酒吧La Bodeguita看到海明威寫的那句話:「My mojito in La Bodeguita,My daiquiri in El Floridita」。(作者提供)
另一處要喝戴克利的酒吧El Floridita,規模大很多,在大馬路旁,同樣的擠滿觀光客。酒吧角落有一尊海明威坐着喝酒的銅像,後面還有餐廳,老式的餐廳陳設,和他當年常來的情況,相信不曾大改變。
蘭姆酒加萊姆汁、沙糖、冰塊打成的戴克利,放在馬丁尼杯裏,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如果用較大的杯子,杯囗再加上一圈鹽,而且蘭姆酒換成Tequila酒,便會是一杯瑪格麗特。
這兩處酒吧用的蘭姆酒,都是一直在生產的Havana Club品牌,我相信和當年海明威在此喝到的差別不會太大,加上老式的酒吧、陳年的氛圍,也算了卻我一番懷舊心願。
酒吧El Floridita角落有一尊海明威坐着喝酒的銅像。(作者提供)
好喝嗎?當然。這兩款雞尾酒成為經典,除了海明威的加持之外,本身的獨特性與酸酸甜甜但又清爽的口感,都極討喜。而且蘭姆酒酒精含量高,喝了之後的微醺,十分美好。
只是在「瞭望莊園」喝到一款號稱海明威款待客人的自創雞尾酒,簡單的蘭姆酒加上現榨的甘蔗汁,太甜而且膩,就沒有那麼驚艷了。
戴克利(Daiquiri)。(資料圖片)
頹廢而浪漫的古巴
殘舊的哈瓦那街區,只有部分被整修出來,整體的感覺,有一種頹廢的浪漫,我個人極為喜歡,也一定會再次到來。
可是,古巴人的現狀呢?我的在地女導遊,是一位黑人,畢業於哈瓦那大學,如果只拿政府的工資,一個月有四十塊古巴的外匯券,以一杯我念念不忘的莫希多的售價五或六塊來說,只能喝八杯。
有一點點配給,一個月有兩公斤的白米、一公斤的雞肉和五個雞蛋。我走過國營市場,裏面的貨架差不多空無一物,讓我想到當年蘇聯解體時,連糧食都有時會短缺。
海明威從一九三三年後,有大量的時間住在古巴,一九三九年後,更買下了在哈瓦那郊區大片的土地蓋了「瞭望莊園」。「瞭望莊園」位於哈瓦那老城區東南方的郊區,主體建築包括八個房間的單層建築和一個四層塔樓。(資料圖片)
這個社會主義的國家,恐怕還需要更長時間,才能夠讓人民有更多的物質享受。問題是,到了那個時候,即便國民喝得起莫希多和戴克利,但還能夠有那堪稱世界上最好的醫療福利嗎?
(本文轉載自《明報月刊》2016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