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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文學山水——國際學術研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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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按:二〇一五年十一月三十日下午二時至五時,第五屆世界華文旅遊文學國際學術研討會之「金庸文學山水」國際學術研討會(由康樂及文化事務署及香港文化博物館支持),假香港中文大學李兆基樓一號演講廳舉辦。來自世界各地的九位金庸研究專家、學者,分別發表了別開生面的演講,研討會主持人潘耀明先生及著名作家陶傑先生,針對每位發言作出點評、回應,現場討論氣氛熱烈,講題學術價值頗高。

      本場「金庸文學山水」國際學術研討會,與會的講者分別為:日本早稻田大學文學院教授岡崎由美,前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教授吳宏一,韓國外國語大學中國文化學部教授朴宰雨,美國杜克大學教授羅鵬,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教授林保淳,北京中國電影資料館研究員陳墨,美國新澤西州羅格斯大學亞洲語言文化系教授宋偉傑,泉州晚報社副總編、泉州商報總編、泉州作協副主席郭培明,以及中華非物質文化遺產研究會總幹事、香港作家協會副主席、廣府話保育協會會長潘國森。

       世界華文旅遊文學聯會會長、香港作家聯會會長、《明報月刊》總編輯潘耀明先生和著名作家陶傑先生擔任大會主持人。潘耀明先生首先歡迎各位參與這場研討盛會,分別介紹每位講者,並邀請香港文化博物館總館長盧秀麗女士發言。盧館長稱,香港文化博物館作為「金庸文學山水」研討會的支持機構,正在籌備永久金庸展廳,向這位武俠小說大師致敬。她呼籲社會大眾將與金庸有關的物品捐贈出來,共襄盛舉。

岡崎由美:金庸與藤澤周平所描寫的故鄉山川

        首先發言的岡崎由美教授指出,金庸小說裏描寫了中國東南西北各個地方的風俗鄉情,名山大川,還引用古代詩詞的典故,給與作品深入的背景風格和濃厚的東方情懷,從文學和旅遊的兩方面吸引了外國讀者的興趣。岡崎由美教授以前跟日本旅行社合作,帶領金迷旅遊團,訪問過金庸小說所描寫的地方,如海寧、杭州、嘉興、大理、武當山等。特別是金庸的故鄉海寧和江南各地,金庸小說的描寫非常精彩,不但是故事背景,而且跟人物的心情和刀光劍影的場面也有密切的關係,在情節展開上起了不小作用。

        藤澤周平(一九二七—一九九七)是日本著名的歷史小說家、武俠小說家,以江戶時代為主要歷史背景,按當代普通人的境地來描寫了武士劍客以及市井平民的悲歡離合。特別是他所描寫的下層武士,在武士道和「忠義」觀念的控制下煩苦、遲疑,也忍受窮苦的生活,愛惜夫妻、父子、兄弟姐妹和朋友之間的情意,既沒有百分之百的正面人物,也沒有百分之百的反面人物,引起當代讀者的共鳴。藤澤周平生於山形縣鶴岡市,後來離鄉背井,在東京生活,也一直思念家鄉,在武俠小說作品中虛構出來一個小藩鎮「海阪藩」,寄託對鶴岡的鄉情。這給他的作品帶來濃厚的抒情風格和懷舊情緒。現在鶴岡城裏不少地方設有遊覽示意圖來介紹「海阪藩」作品系列中所描寫的地點,很受書迷的歡迎。

        岡崎由美教授指出,藤澤周平和金庸出生年代相若,其作品的風景描寫亦都獲得讀者的高度評價,不過,藤澤周平的筆法跟金庸小說有所不同。金庸借用現實的地方展開了富有傳奇性的故事;藤澤寄託虛構的地方來展開富有現實感的故事。如果旅遊文學不只是旅遊的記錄,而且還能夠給讀者提供欣賞風光的審美觀,挑動讀者想旅行的心情的話,藤澤作品和金庸作品筆法不相同也一樣帶我們去旅遊,前者帶到回憶上的故鄉山川,後者帶到富於奇想的傳奇世界。

吳宏一:金庸小說中的案頭山水

       清人張潮有云:「文章是案頭之山水,山水是地面之文章。」吳宏一教授借用此語,來探討金庸武俠小說中對山川景物的描寫。金庸曾自稱其小說重點在寫人,在刻畫人性,但在他筆下,祖國河山無論是江南塞北的風光,或荒漠絕域的景色,無不展現各自獨特的面貌。這些山川景物的描寫,固然有些是親身的經歷,但很多應是根據史料圖籍而來,甚至有些是出於虛構。吳宏一教授將這些概稱為金庸的「案頭山水」。

      吳宏一教授認為,近現代的武俠小說,寫英雄豪傑的恩怨情仇,多限於江湖兒女,多限於某一朝代或某些地域,金庸則不然。他以大手筆、大氣魄,展現大場面、大格局。他常將歷史人物(包括帝王公卿、學者文人)若干的事跡和民間傳說,併入虛構的小說情節之中,而深得虛實相生之妙。他往往在時間上以大時代之興亡為背景,在空間上則配合書中的人物活動的情節發展,對祖國山川景物加以適切的描寫鋪陳,因而使虛構的小說得江山之助,帶有幾分真實性,同時也使作品更具有感染讀者的力量。

朴宰雨:金庸在韓國的地位、翻譯、研究及其他

        朴宰雨教授介紹道,中國現代武俠小說在韓國的翻譯、改寫,以及韓國現代武俠小說的創作從一九六一年開始,已經有五十多年的歷史。這五十多年裏,經過金光州翻譯武俠主導時期、台灣龍生武俠主導時期、韓國武俠小說初步創作時期、金庸武俠稱霸時期,現在到了韓國創作武俠中興時期。

        朴宰雨教授回顧一九八六年,金庸的「射鵰三部曲」以《英雄門》第一部、第二部、第三部之名由高麗苑翻譯出版(金一江譯),而在各種媒體上流行起來。金庸小說受到韓國廣泛讀者空前的歡迎,揭開輝煌的金庸武俠稱霸時代。不計其數的韓譯作品出版,有的甚至重版而再版,近三十年來金庸武俠小說的銷售總部數絕不下幾百萬部。

        朴宰雨教授稱,韓國學界以前並未把武俠小說看做有意義的文學作品,一般認為是一種成人的童話,或者是一種娛樂品。批判者認為是讓人避開社會現實的一種麻醉劑。但是嚴家炎先生等中國學者對金庸小說重新評價之後,韓學界看法慢慢改變,金庸武俠小說在韓國學界研究的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上的定位也有很大的改變。

羅鵬:見怪——借來金庸的眼光

        金庸寫《天龍八部》時,需要去歐洲出差。因為香港報紙的長篇連載不能斷稿,他就找了好友倪匡代筆。倪匡代筆的那段把小說中阿紫的眼睛弄瞎了。金庸回來續筆時,就讓游坦之把自己的眼睛送給愛人。金庸後來準備把作品修改訂正時,就問倪匡可否把他代筆的部分刪掉,倪匡回答他「見怪」。金庸問為什麼,倪匡解釋說他「見怪」的是金庸回來問他他是否會「見怪」。

        羅鵬教授以代筆那一段中「送眼睛」的情節做一種「代筆」的比喻,以「見怪」的說法來描寫其「借眼光」的後果。他另外以「借眼光」的概念來重新考慮金庸與武俠小說傳統的關係——即金庸如何借武俠傳統的眼光寫自己的作品。

林保淳:故國神遊與文化想像——金庸筆下的少林

        林保淳教授認為,金庸是將少林寺當成武俠小說中的一個「場景」來加以運用的,其意不在描摹風光景物,而在於為書中的人物、行動構設一個合宜的空間。其手法是參照古代文史書籍,穿插典故,取得更逼真的場景,以引發讀者,乃至作者思古之幽情,勾起對「故國」無限嚮往的情懷,滿足飄泊無所歸止的浪子的京華想望,也是金庸武俠小說成為海外華人「文化教科書」的重要根源之一。但金庸創作武俠之時,並未親身經歷其境,故可名之為「故國神遊」。

        另一方面,少林寺,在金庸的小說中不是歷史上實存的少林寺,而是一個虛構出來的想像空間,完全是以「武林」的需要而建構的。金庸筆下的少林,是金庸糅合了歷史、傳說、武術、思想為一,所創造出來的一個虛構的門派,這些元素,無疑皆深藏於我們的文化當中,因此,可名之為「文化的想像」 。

        林保淳教授指出,歷史上少林寺悠久的發展源流,奠定了少林寺威望的基礎;傳說中的少林故事,包括僧兵、優越的武術、抵禦外侮的事,使少林派成為獨立於江湖中,武學精湛的名門正派;而佛教的思想,又使少林寺成為為惡江湖者的悟道、悔過之地。金庸選擇了他認為存在、或應該存在的文化內容,加以糅合、誇張、渲染,從而塑造了一個迥然與歷史有異的少林寺出來,作為他武俠小說中的重要門派及場景。透過金庸的生花妙筆,讀者居然會「信以為真」,認為這才是符合他們心中想像的少林寺,這無疑證明了中國讀者也認為「應該」存在有如此一個少林寺的心理,久而久之,它就浸潤於文化深層當中,甚至會成為真正的文化「重鎮」。

陳墨:絕情谷風景研究

       陳墨先生聚焦於《神鵰俠侶》中的絕情谷進行討論。小說中的絕情谷在關洛之間,環境幽閉,風景絕佳。谷中水仙清秀,情花爛漫,人則端嚴持重,秩序井然,貌似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陳墨先生指出,絕情谷並非子虛烏有的理想國,而是自然空間、社會空間和心理空間三者疊合而成的象徵世界。絕情谷的古怪命名,不僅由情花、情果的奇異特徵所象喻,更由公孫止夫婦的絕情故事所印證。水仙莊是一個社會空間,但莊園裏的廳堂、書房、劍房、丹房、芝房,以及丹房地下的鱷魚潭和無人知曉的地穴,更像公孫止夫婦的心理空間示意圖,堂皇表面道貌岸然,幽暗深處動物兇猛。公孫止的自私欲望和裘千尺的自大怨毒,滋生出Narcissus(水仙花)情結的中國式畸形變種。絕情谷風景逐步展開,後一半在絕情峰下、斷腸崖上,小龍女和楊過這對苦命情侶,先後在此上演置諸死地而後生的絕世傳奇。小說中展示的地理結構,符合跳崖不死的事理邏輯:雲霧之下是水潭,水潭深處別有洞天,與活死人墓相映成趣。絕情谷既是人生大舞台,也是人性的考場,眾多人物在此表演並應考,水仙莊、情花坳、斷腸崖等是其考點,本能欲望、社會價值、個性精神的平衡發展是其考題,而真愛、勇氣、認知複雜度則是它的解題路徑。


宋偉傑:移情山水,武俠行跡,中國形象——金庸想像中國的方法

       宋偉傑教授介紹道,一九五五年開始,金庸在冷戰正酣的年代,在英屬殖民地香港,有意經營虛實相間、踵事增華卻也言之鑿鑿的武俠小說。冷戰時代,(移居)香港的作家無法親訪中國大陸的名山大川、勝景野域,但金庸的話語語系事卻重現了遼闊中華的山河歲月,聚焦並彰顯了跌宕多姿、可望而不可即的華夏歷史地理。金庸遊走於歷史與現代、事實與虛構、記憶與想像之間,既在真實的空間裏呼風喚雨,又在虛構的敘事中落到實處,其筆下俠客的行行跡,踏過千山萬水、東南西北中,從邊陲(邊疆、飛地)到中心,從廟堂到江湖,遍訪(闖)華夏的名山大川以及前朝都邑的隱秘角落。在中國大陸的地理疆域之外,在當代華語語系的「文字共和國」之內,金庸重新編排、講述華夏的山水、人物、思想,其想像中國的方法,既承接古典文學山川風物、詠史懷古的移情/抒情傳統,又憑藉新派武俠小說這一現代文類以及江湖人物的行,曲筆書寫了華語語系文學的空間/地理想像,情感/身份認同,以及歷史/政治意識的嬗變。


郭培明:金庸泉州行——一次文化之旅

        二○○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至二十七日,金庸先生應泉州晚報社與國立華僑大學之邀,踏訪歷史文化名城、海上絲綢之路起點城市泉州,參觀考察了泉州南少林寺、施琅將軍故居、道教老君岩坐像、摩尼教遺址草庵、佛教開元寺、弘一法師紀念館、泉州海上交通史博物館等著名文化景點,觀看法少林武僧團表演,並在華僑大學禮堂發表演講,海內外媒體雲集,一時引起社會轟動。郭培明先生展示了大量珍貴資料圖片,以彰顯金庸泉州之旅的重要文化價值。

        金庸作品中涉及福建及泉州的,主要是《笑傲江湖》、《倚天屠龍記》、《鹿鼎記》、《碧血劍》等。例如《倚天屠龍記》描述道,元末武林六大門派圍攻明教聖壇駐地光明頂,企圖殲滅明教,後來張無忌解除明教危機並當上了明教教主。書中寫到的明教,其實就是古波斯的摩尼教。摩尼教因創始人摩尼得名,由於該教對火與光明的崇拜,也叫拜火教、明教。摩尼教由公元六七世紀時傳入中國,唐朝以後摩尼教主要流行於東南沿海,與佛教、道教與民間信仰融為一體,以泉州晉江最為典型。

        如今的晉江草庵,是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也是世界唯一的摩尼教寺廟遺址。金庸此行在草庵參觀了明教會碗、石壁經文和世界上唯一存留的摩尼光佛石像,他激動地說:「草庵證明,明教不是我杜撰的。」


潘國森:武俠小說與遊記文學——跟隨紅花會群豪的遊蹤

        潘國森先生認為, 還珠樓主(李善基,一九○一—一九六二)的武俠小說長於描寫大自然景色,含有遊記文學成份。在還珠樓主的時代,人們沒有家居電視,也不常去電影院,所以書籍和報章是主流人群最重要的精神食糧。而今,電視台的旅遊節目和網絡等媒體帶領觀眾遊歷世界,以還珠樓主的作品替代親身旅遊已不再是必然選擇。而金庸小說擅長借用地理環境和建築物的特殊布局設計武打場面,也介紹了很多地方風土民情。潘國森先生以《書劍恩仇錄》為例,重溫書中紅花會群豪的遊蹤,梳理金庸「遊記文學」的筆法。《書劍恩仇錄》借陳家洛的「所至」、「所見」和「所感」做文章,是上佳的「散文體遊記文學」。他認為今後「金庸學研究」的方法,按遊記文學開發「金庸遊記學」分支,將有重大意義。

陶傑:中國武俠小說走向世界的困難

       陶傑先生作為大會主持嘉賓,對每一位講者的發言做出了簡要而深刻的回應。他提出,二十一世紀中國要打造自己的文化軟實力,要走向世界。陶傑先生說,二十世紀的英語世界,很多小說像Harry Potter、 Sherlock Holmes,翻譯成各種外文,得到非英語世界廣大讀者的喜愛。但為什麼中文的武俠小說,推廣到外文世界比較困難呢?他認為,金庸小說的「不可翻譯性」主要有兩方面:第一,金庸小說有大量中國歷史文化習俗的前文後理的問題(contextual problems),比如《書劍恩仇錄》,只有中國人才懂得乾隆皇帝在中國歷史上的特殊地位。

       為什麼陳家洛跟乾隆皇帝有這種獨特的情意結?他們是一個漢人一個滿人,但對於英語世界的人來說,不都是

中國人嗎?所以金庸小說翻譯成外文走向世界比較困難。閱讀《射鵰英雄傳》、《神鵰俠侶》,就要了解南宋的歷史背景。還有《碧血劍》,講到袁承志、袁崇煥,必須了解一六四四年明朝覆亡,袁崇煥為什麼被皇太極用離間計,被崇禎皇帝殺掉,這個歷史背景很複雜,人物很多,而且最重要的,這些只會讓中國讀者產生不同層次的感觸。

        第二,中國文化中有許多概念的模糊性造成翻譯的不可能。比如「師門」、「師父」。「師父」翻譯成master 不對,翻譯成teacher 也不對,因為它和儒家「天地君親師」的家庭倫理有關係。師父跟徒弟之間那種亦師亦父的關係,在西方文化背景中無法感受。所以武俠小說中的師徒關係很難翻譯成中文世界以外的讀者能夠明白的語言。還有「江湖」,什麼叫「江湖」?這要寫三萬字的論文才能跟外國人講清楚。其實江湖就是中國的世界的alternative democracy(另類的民主生活),不過它不是靠國會,而是靠武藝,比如八大門派圍攻光明頂、武林大會、丐幫大會等等,而武藝是為了俠義而服務的。所以俠義就是中國的從儒家傳承下來的文化宗旨,俠義必須用武藝體現,這種關係在西方文化中也是沒有的。為什麼江湖這麼混亂?官兵在哪?官府在哪?作者就故意不寫,因為「江湖」是中國文人想像出來的世界,所謂「山高皇帝遠」,中國的中央集權制,自從秦始皇以來,這種一黨專政一朝專政,把中國民間壓得太苦了,我們想像出一個皇帝管不到的另類的民主世界,這就是武俠中的江湖世界。所以「江湖」翻譯成英文很難。此外還有「綠林好漢」,和Robin Hood 有某種類似,但也不完全是。所以「江湖」、「山水」、「綠林」,這組關鍵詞構建成中國人在帝王專制集權政治下,對於自由空間的強烈期望。這種期望為什麼在其他的外語世界不能被理解?因為他們兩三百年前已經實現了這個理想,對於他們來說,自由自在是理所當然的。不像中國武俠小說,是在歷代中國人——不只是文人,而是各行各業——經歷長期壓抑造成的aspiration,這種壓抑在世界上只有中國有。這是中國武俠小說很難和世界接軌、溝通的地方。


陳夢恬 記錄、整理

明月•2016 年1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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