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覧衆山小--遠离意味長
每年春末復活節到來,學校放春假,我和兒子便打點行裝飛往西海岸加拿大溫哥華的威斯樂雪山。“去滑雪”?听到的人都用不相信的眼光看著我們,因爲此時美國已經冰雪消融,春花初放,滑雪場統統下季關閉,連歐洲阿厄卑斯山也沒有人會想去滑雪,我們両個興致勃勃,花一整天時間飛到一年四季溫暖如春的溫哥華去滑雪,似乎有咋。
二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到威斯勒雪山去滑雪,手拉著纜縄机上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山包,再用初學者的“八字”式“摔滾”下來,接二連三,有一次摔得一條腿喪失知覺好几天,最后是靠我們廣東人的老牌梁財信藥酒,才把這條腿“救”回來。但是當年凴著年輕身體好,游興高,百摔不怕,終于拋掉了“八字”式,學會了煞閘、轉彎、減速、跳趯,坐著纜車上到山頂,這一上去,在變化万千的滾滾雲海里穿云過霧,在太陽一出來時將連綿群山的無險風光盡收眼底,我就再也“下”不來了。那种与天地同高,与大自然的奇妙同樂的感覺,非要你首先征服了自己的身體和意志才能獲得,而且你滑得越好,段數越高,能上的險峰就越多,這种樂趣就越大,這是個沒有止境的運動和游戲。
我離開溫哥華搬到美國東部后,冬天最不習慣的就是附近的滑雪場都太小,几條雪道,半天就都跑遍,既沒有坡度也沒有遠景。兒子小的時候,教他滑雪是再好不過,他才五、六歳,就可以大聲唱著歌儿一气從山頂滑到坡底,不煞閘也不換氣,還很得意。我說你要學習怎麽在中間停下來,他理都不理我。
好吧,你認爲老媽的羅唆沒有必要,我這年帶他飛到溫哥華,開車進威斯樂,我的大學好友Raymond和Margot剛剛賣掉他們在溫哥華的生意,進駐威斯樂,以滑雪爲“主業”,我們不單有了落腳的地方,也有最理想的玩伴。我們帶著我兒子坐纜車到山頂,他回頭看看,小臉都綠了,說,我這就坐纜車回下山去。我說,沒有人上來是坐車下去的,你這回知道爲什麽要學煞車了吧?奧林匹克運動員也不可能一口气不停地滑下這大山。
于是,我們几乎年年放春假時到威斯樂來,這時盡管北美大地各處春暖花開,威斯樂仍然白雪綿綿,大小山峰几百條雪道仍然保持著最好的雪况。Raymond和Margot在威斯樂几年住下來,變成了小有名氣的“地主”,不少大陸的滑雪發焼友聞他們的名而來,請他們教練教練,我們近水樓臺先得月,由他們帶領我們選擇適合我們水平的雪道滿山走,探險而不怕冒險,玩得不亦樂乎。
就這様,兒子的滑雪水平很快就超過了媽,以前是我等他,現在是他滑到山下等我;他的體能和技術會不斷地上升,我的体能和水平不再能追上他的速度,很快,他就不再會和我一齊滑雪,但是他已經領會了滑雪的奧妙,大山已經進入了他的視野,我的任務也完成。我仍然會來威斯樂,和他,和老朋友聚會,來完成我對自然的朝拜,不管我离冰雪覆蓋的大山多遠,我都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