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這個地方,遍地馬鹿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微信公衆號:環行星球 ID:huanxingingqiu,文:薩馬爾罕

從俄羅斯的別洛庫裏哈出發,經過近8個小時的車程,我們到達了俄羅斯阿爾泰共和國的烏斯季科克薩,這裏距離別盧哈山只有一百公里,同時也靠近中蒙哈俄四國的交界地方,再往東南走就是我們新疆的阿勒泰地區。
這裏沒有高樓大厦,自然風光極其壯美,而且因爲當地沒有一座工廠,被評選爲世界50大最乾淨的地方之一,如世外桃源一般。

因爲提前知曉我們的到來,娜塔莎的老朋友安德烈早已經在他位于山谷中的度假小院爲我們安排好了住宿的小木屋。

安德烈是一個典型的嬉皮士,信仰印度教。不喜歡城市生活的他基本上放弃了在巴爾瑙爾的兒童醫生工作,一年大部分時間和他的妻子孩子呆在這裏,幷且完全憑一己之力建立起了這個度假小院。



之所以稱這裏是個小院,其實是從溫暖和舒適程度來講的,院子其實幷不小,面積上來看有至少三分之二個足球場那麽大。
跟我們在達吉斯坦大峽阿裏家所見識到的一樣,院子裏也種滿了瓜果蔬菜,還有獨立的桑拿房,惟獨沒有飼養家禽。

偶有游客或朋友來訪,安德烈也只是收取相對低廉的食宿費用。他們一家人在這裏過著的自給自足的平靜生活讓我很是羡慕。
他同時也告訴我說我們是第一批到達這裏的中國游客,當然隨後幾天我也多方查證,確實除了日本人和韓國人,當地人從來沒有見過中國游客。

因爲阿爾泰共和國的工廠比較少,空氣非常純淨,植被以及森林覆蓋率也超高,所以這裏出産的蜂蜜自然是極其頂級。
到達的第二天,我們就在安德烈的引薦下見到了他的鄰居,養蜂人伊萬,一個極其可愛又樸實的老頭兒。聽說我們是從中國遠道而來,他自然難掩興奮,隨即答應帶我們去他的蜂場好好體驗一番。
安德烈跟我們說,伊萬平時很固執,一般人如果想去參觀他的蜂場,他基本是不會答應的。我頓時感覺幸運之至。

伊萬的蜂場位于郊外牧場邊一處非常幽靜且綠樹成蔭的山脚下。我們先在栅欄外換上專門的采蜜服再進入其中。
伊萬跟我們解釋說這裏的緯度較高,花期短,所以一年只有2-3周的采蜜期,而我們此時恰恰趕在了采蜜期的尾聲。如果再晚來幾天,蜜蜂整體進入休息狀態,那時候打開蜂箱,打擾了蜜蜂,後果將不堪設想。
但即便是在伊萬的正確引導下,我們小心翼翼打開蜂箱,蜜蜂還是被驚擾到了。倒不是大規模出動,零星飛出的幾隻直接落到了栅欄外娜塔莎的臉上。由于娜塔莎自己本身怕蜜蜂,又沒有穿戴防護服,她一手拍向腦門的時候,一隻蜜蜂已經狠狠蜇了她一下,不多一會兒額頭上就腫了起來。

安德烈將娜塔莎扶回車上休息的功夫,伊萬已經在打火準備點燃一種可以使蜜蜂安靜下來的乾草。他一邊擠壓著手上的器物往蜂箱噴出烟霧,一邊示意我小心將一排蜂巢取出。不敢怠慢的我穩穩地抓著蜂巢兩端,以極慢的速度將一排蜂巢取了出來。
終于大功告成,出到栅欄外,仔細凝視這一排漂亮的蜂巢,感覺收穫滿滿。用小刀將蜂蠟割開,陽光下晶瑩剔透的蜂蜜迫不及待地流了出來,我們也隨之大快朵頤起來,味道跟我們國內的蜂蜜不一樣,我隱約吃出了一股中藥的味道。

伊萬說當地的蜂農會用一種特別的機器將蜂蜜與蜂蠟分離,蜂蠟會被做成蠟燭。我告訴他,在中國我們會用蜂蠟泡酒,有驅寒補腎的功效,但在這裏似乎就浪費了,伊萬聽後驚詫不已。
對待食材的不同處理也凸顯了文化之間的種種差异。我開玩笑地告訴他,你們已經够健康强壯了,或許幷不需要這些大補之物。
吃完蜂蜜,我們又漫步往山上走去。叫不上名的野果子也正當成熟之時,隨手抓一把扔嘴裏,酸爽的滋味也是讓人欲罷不能。

回到安德烈的小院,才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于是委托安德烈去市場買了一只當地的綿羊請大家,價格便宜到令人吃驚,人民幣640元。同樣重量的綿羊在國內價格應該會是千元以上。就是這只羊讓我們6個人足足吃了三天。
當晚,安德烈爲我們做了烤羊肉,丁潔用棒子骨熬了一鍋羊肉湯,味道極棒。也喝了不少啤酒,連一向不怎麽喝酒的安德烈都醉得跟個孩子一樣手舞足蹈起來。

一覺醒來太陽已經曬屁股了,喝了丁潔頭一天晚上燉的羊肉湯,頓時人也清醒了不少,于是我們决定下午開車好好轉轉四周,說不定能遇見特別的風景。
我們開車沿著卡通河(Katun)支流科克薩河(Koksa)一路向南,前往50公里外俄哈邊境的最後一個小鎮龔古爾。
這一路美景盡收眼底,山路彎彎曲曲,草原和森林輪番上陣,不遠處的別盧哈山(Belukha)時隱時現,讓我心生嚮往。由于必須提前3個月辦理登山許可證,所以我們沒辦法攀登這座海拔4500米的高峰,也是非常遺憾。

小鎮龔古爾是進入別盧哈山的最後一站,登山者們一般會在此地停留,整理物資裝備,或徒步,或騎馬進入山中。這裏也有一處關于阿爾泰人歷史和文化的博物館。
博物館幷不好找,位置偏僻,裝修也不起眼,更像是一個家庭式的簡易博物館。講解員也好像是久違般地給我們一一介紹阿爾泰的傳統服飾,生活方式,狩獵方式,宗教信仰等等。如此一來二去,略帶失望地走出來,又開車往回走。

或駐足停留拍照攝影,一路快回到烏斯季科克薩時已是夕陽西下,但此時的景色才真正讓人領略到阿爾泰的美:
陽光鋪滿了略帶枯黃的草原使其變成金黃色,一些還頑强保持綠色的草原以及遠處黛青色的山巒穿插其間,從一些雲層中遺落的光芒讓卡通河熠熠生輝。這樣的景色也只有圖片和影像才能完全呈現出來。

一路慢悠悠地回到小院,天已擦黑。安德烈已經做好了手抓肉等待我們,幷且告訴了我們一個好消息,明天會有專人帶我們騎馬上山尋找馬鹿。

之前也講過,阿爾泰人飼養馴鹿。鹿肉,鹿茸,鹿血被當地人物盡其用。鹿茸也大量出口海外,被當作養生佳品而受到東方人的推崇。
當地馴鹿公司的老闆擁有超過3000頭馴鹿,都散養在附近的山上,只是到冬季來臨,大雪封山之時,它們才會下山進入農場中渡過西伯利亞漫長的冬天。
農場在這裏是一個相當綜合性的場所,不僅有鹿角采集、加工工廠,也有大型倉庫。農場工作人員耐心地爲我們講解鹿角的割取方法和加工流程,也帶我們參觀了類似倉庫的存放鹿角的風房,風房裏面儲存有近10噸的鹿角,可見其産量非常之巨大。

之後,便是騎馬找鹿了。
老司機在前方帶路,我們尾隨。在山谷中可以零星見到體型跟牛一樣大的馬鹿,也看到了被熊吃掉的馬鹿遺骸。因爲馬鹿生性膽小而且警覺,所以想要近距離接觸它們幷不容易,有時候好不容易看到一大群馬鹿,可剛想靠近,它們就撒歡地跑開了。

騎馬上山下山一共兩三個小時,翻了兩個山頭,也沒有成功地混入馬鹿群中,真可謂“只可遠觀不可近玩乎”。
現在正值馬鹿交配季節,可以經常性地聽到馬鹿求偶時發出的叫聲。類似唱歌一樣的聲音在山谷間此起彼伏,好不動聽。丁潔說,就算見不到馬鹿,光是在這充滿動聽音符的山谷間游蕩一番又何嘗不是享受。
從山頂往回走,臨到山脚前,老司機讓我們下馬在樹叢旁安靜等待,經驗豐富的他準備采取迂回戰術驅趕一隊馬鹿出來,以便我們近距離欣賞。
果不其然,不大一會兒,由遠及近,陣陣馬蹄般的聲音傳來。大概七八頭雌性馬鹿在他的驅使下跳躍著鑽出樹林,向著坡下跑去,這個陣仗也確實令我們興奮异常。

看完了馬鹿,似乎是安德烈心有靈犀,知道我們或許還沒聽够馬鹿如管弦樂般美妙的叫聲,他打電話來說有位神秘的當地音樂家也想見見我們,幷且會爲我們表演當地傳統音樂節目。
如此大好機會,怎能錯過。于是我們又馬不停蹄奔赴目的地。
在蒙古包,我們見到了身著修身傳統服裝的阿列克謝,一位當地的呼麥高手。按照他的說法“天下呼麥者都是一家人”,這也不難理解,蒙古,布裏亞特,圖瓦,阿爾泰這幾個民族都是同宗同源,音樂形式也是大同小异。

就呼麥本身來說,這幾個國家演唱的音調由高到低。蒙古的呼麥用力很猛,是草原生活不羈與狂放的體現,阿爾泰的呼麥用力最小,音調也更爲低沉,恰如他們偏安一隅,歲月靜好的娓娓訴說。其中尤以圖瓦共和國的呼麥最爲講究技巧,用力也均勻,所以他們的樂隊很多都登上過世界大舞臺。
阿列克謝說他很崇拜中國的杭蓋樂隊,因爲杭蓋通過將呼麥搖滾化,世俗化,從而得到更大的傳播。而在阿爾泰,呼麥仍停留在傳統藝術階段。阿列克謝爲我們表演了一段他自己創作的呼麥,中間還使用了口弦。

表演完畢他似乎還不够盡興,邀請我們去一個可以俯瞰烏斯季科克薩全城的叫“岩石”的高地上。
在這裏,他“信馬由繮”地唱了起來,他的全情投入把作爲觀衆的我們帶了進去。隨著他那時而低沉如群山的呼麥,時而高亢模仿狼叫的野性呼喚,我們也升騰起來,如一只蒼鷹自由翱翔在阿爾泰的曠野和山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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